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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臣妾不敢欺瞒皇上,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许是御医诊看之时还算稳定,但臣妾刚接到的随扈急报,父亲确实昏迷已久,皇上能否与臣妾一同出宫探望?”
不远处的太皇太后听得此言便是一笑:“皇上要是真去探望了,那可坐实傅堂的功臣之名了,皇后这祈求属实为难皇上呢。”
一旁的桂嬷嬷笑道:“皇后也是没办法,她没有儿子依靠,哪敢拒绝父亲。”
“看皇上的样子似是想答应又在犹豫,真是一直改不了这性子。走,”太皇太后含笑向着皇上走过去,“哀家去帮他一把。”
皇上皇后见着太皇太后缓步而来,立即行礼问安,一番客套之后,太皇太后笑道:“哀家这把老骨头竟然耳力还不错,可不是故意偷听你们夫妇说话啊。”她看向皇后,“皇后这要求虽合乎人伦情理,但却忘了若皇上去探望你父,那你父不死也得死了,忘了君臣间的规矩了?”
皇后微惊,知道太皇太后说的是“若臣濒死且有大功,君方可亲往探望”的规矩,若是探望后这臣又活过来了,虽不是什么大错,却也是有欺君邀功之嫌。
皇后连忙垂首答道:“皇祖母提醒的是,孙媳一心念着父亲病重想圆父亲的心愿,没顾及太多,都是孙媳的不是!”
言语之间只论亲情人伦,只字不提君臣之道,是想把这件事轻巧地揭过去,毕竟皇后还不清楚太皇太后是个什么想法。
“皇后不必自责,为父亲请愿乃是人之常情,何况是你父这般强悍之人,自小到大你也没能反抗过一回吧。”太皇太后说话夹枪带棒,但皇后并不敢反驳,只能垂眸听着。太皇太后继续说着,眼神却看向了皇上,“傅堂从北部归来还重伤至此,皇上自然不好不闻不问,但为免傅堂有欺君邀功之嫌,皇上还是先派一钦使前往为好。”
钦使。
皇上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很清楚她在说谁。
皇后却不疑有他,只以为太皇太后是在帮皇上转圜,既不用皇上亲自前去,又派了相当于皇上的钦使,一举两得。皇后自是不愿让父亲的盘算落空,连忙说道:“父亲十分想见皇上,万一真有个什么不测,那岂非失了见最后一面的机会?”说罢连忙看向太皇太后,解释道,“孙媳也是根据随扈所报推测的,只觉父亲病情严重……”
太皇太后依然含笑:“皇后看来是为父心切啊,都不管皇上是否为难了?也罢,皇上定夺吧,哀家这老婆子说多了还惹人厌烦。”
皇上看向太皇太后,她的表情堪称和煦,与一般人家祖母看孙儿的眼神似乎没什么不同,但这眼神令皇上想起那日与太皇太后一同用膳的情形,不由得心头一紧。他瞥了一眼皇后期待又紧张的目光,难免又心生厌烦,不耐地看向身边宫人,吩咐道:“再去宣唐芷漩,多派些人去!掘地三尺也把她找来!让她作为钦使去城外探望傅堂!”
太皇太后颔首微笑,皇后一听就有些急了,说道:“唐芷漩一介戴罪之身还私逃避刑,此等大罪之人怎能去探望于朝廷有功之人?再者她先前与我父有龃龉,去了还不趁此机会对我父妄加污蔑打压?”
皇上不悦道:“朕派去的钦使代表的是朕,她敢拿朕的意思随意行事,朕立刻处置了她!皇后怀疑的是她,还是朕的旨意在你心里根本就没办法作数了?”
皇后连忙跪下说道:“皇上恕罪!臣妾万万不敢这么想!”
皇上任她跪着,对太皇太后说道:“皇祖母一直忧心唐芷漩吧,待她入宫觐见,朕让她去拜见您。”
太皇太后淡淡一笑,说道:“在她蒙冤落难时哀家未尝出半分力,如今有何脸面让她来拜见?”说完便轻轻一叹,“哀家乏了,你们接着逛吧。”她看向还跪着的皇后,“快起来吧,地上凉。”
皇后起身,与皇上一同行礼目送太皇太后离去。皇后还想说些什么,但皇上快步离去,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皇后愤懑地看着皇上的背影,对贴身宫女吩咐道:“马上去告知父亲,提防唐芷漩!”
太皇太后慢慢踱步走回宫中,似有什么不放心地仰头看了看天,桂嬷嬷善解人意地说道:“娘娘别担心,唐姑娘蕙质兰心,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太皇太后点头,又幽幽说道:“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