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祭故人 (第1/2页)
陛下,去哪儿了?
面对着薛长青的询问,萨阿坦蒂想到那君王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在屋顶上站起来,拍了拍垂下的衣摆,然后直接从上面跳下来。
虽并非是以武功见长,但是二重天巅峰的武功,仗看轻身功夫跳下来,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让展开双臂,想要抱住妻子的薛长青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装作很忙的模样。
萨阿坦蒂道:「是那几位在寻他么。」
薛长青道:「姐姐倒也还好啦,是房子乔先生,还有南翰文先生在寻陛下,如今四方皆已平定,上一个时代里面,纵横天下的那些英雄豪杰,名将君王一一作古。」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南翰文先生提议,开国定鼎,以祭天地,告万民,曰开国之盛典。」
「这件事情之前,其他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萨阿坦蒂点了点头,也认可这一句话。
数千年来,这一代君王横扫乱世,开辟时代,得国之正,前所未有,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君王彻底将此事定下来,从一个更肃穆的位格上,宣告乱世的结束,天下太平之世的到来。
当然,那之前历代君王都有的【大救天下】环节被取消。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秦皇陛下,气魄雄浑无比,可以容纳千秋天下,心眼却小,许多事情容不下半点,既已犯罪违法,岂能轻易大赦,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
萨阿坦蒂想了想,道:「我想,秦皇陛下,应该是去见故人了吧。」
「故人—」
薛长青张了张口,沉默下来了,摸了摸脸颊上的伤疤,想到了那些同袍,神色亦然恍惚,年轻的脸上已经带着了些悲伤之感,
萨阿坦蒂神色温柔,握住丈夫的手掌,她站在薛长青的旁边,抬眸远看,许久默。这一路上,秦皇步而行,为了天下太平的理想,失去太多,太多人离去了。
若有此白玉,则需刀劈斧削。
天下许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直白,他们一路走来,正面扫荡天下,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功业,但是在另一面,也失去了太多太多,孤家寡人这四个字,对于个人来说,何其残酷。
烈酒散落下来,风中都有一股浓郁的烈酒之气,李观一一身蓝衫,玉簪束发,独自坐在一座座石碑之前,烈酒散落在地上,犹如故人当面。
袖袍风起,他前方如见许多故人。
父母,太姥爷,祖老,王通夫子,狼王陈辅弼,太平军二十四将,战死者的同袍,以及在他的军势之下死去的宇文化,教导那个流浪兵团最初军阵的老师宇文天显被李观一亲自杀死的好友姜高自焚决然要秦王称皇的知己姬子昌。
中药师约外节。
就这样,一步步前行,一步步失去,在乱世和天下间褪去了年少的模样,成为了勘定乱世的秦皇,如今美酒依旧,故人凋零,终究不是少年游。
老司命看着秦皇的背影,闻着空中的酒香味道。
忽而想起来十几年前的关翼城,那个眉目还稚嫩的少年郎,那时候老司命爬墙被这小子堵着门口,如今老司命站在这里,看着孤寂却脾的秦皇。
时间如同东流之水,并不复返。
人无再少年。
纵是已做下这样的功业,臻至千秋第一流,又如何呢?
老司命忽觉得有些萧瑟之感。
千秋风流人物,皆被雨打风吹去,俱往矣。
俱往矣。
李观一武道传说,自然能清晰感知到后面到来的老者,他把酒倒入地上,背对着老司命,自语道:「我年少的时候想着半只烧鹅,那时候的我一定没有想到,我之后的十几年里,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老前辈,李观一也算得一句双手血腥了。」
「如今走到这一步,天下太平之景,这些故人看不得,至少要以今年新酿的酒来见见这些故人,前辈可要来共饮一杯?」
老司命面色大变,连连吐口唾沫,道:「呸胚呸,年轻人说话不靠谱,
这是你和故人的酒,又不是和我喝的酒。」
「老头子我可还没死呢!」
「你休要咒我!」
李观一都忍不住被这老爷子给逗笑了,脸上有一丝丝淡淡的笑意,
道:「不喝就不喝酒,老爷子你不是已经看破生死了吗?还在乎这个?」
老司命道:「那哪儿能不在乎?!」
李观一笑笑,安静了一会儿,把手里的酒壶扔在前面,开口道:「有时候我还是会做梦,梦里还有看到故人。」
「睁开眼晴,却不见,世人说,如果忽然梦到一个人,就代表着那个人开始忘记你了,那么现在又算是什么呢?故人尽数离散,若是我也把他们忘记了的话,百年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了吧。」
老司命看着眼前背影,轻声道:「不会的。」
「千秋青史之中,自有他们的分量。」
李观一回答道:「青史代代相传,可其中的你我,岂是真正的你我?至少青史之中,为尊者讳,可不会记录秦皇贪财又穷困吧?」
老司命无言以对,只是道:
「之后,要诏告天下万民,定太平之音了吗?」
李观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还有许多的事情,天下太平的时代到来,和之前三百多年截然不同的规则和秩序,需要数年时间,甚至于十年的时间,才可以铺开,昭告万民为其开始。」
老司命道:「那你的大婚也要在昭告万民之后了。」
李观一道:「是。」
秦皇起身,转身袖袍翻卷,道:「我们已经付出了这样多的代价,付出了这样多的牺牲,这一件事情,不可以停歇,不可以徐缓,没有任何事情,
比此事更重要。」
「我要,走到最后。
「才算得不负十年,不负故人。」
老司命看着他背影,忽然笑起来道:「虽然说这样有些败坏你的性子,
不过,小子,你的大婚,老头子我就不喝你这酒了。」
李观一证住。
他的白发在风中微晃动着,却也只是轻声自语:「我呢,当年那些个老兄弟们都没了,现在剑狂那小子也兵解,在天底下留下了乘龙飞升的传说,
薛擎苍那老小子神魂沉睡。」
「我不打算留在江南,但是我不会走远的。」
「我会在你小子开辟的国家和天下里面走,看看你的天下和未来,然后哪一天,找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找一个小小的屋子,就这么停下来。」
‘那个小小的屋子里面,住得很是舒服,有一个石桌,一张木椅,在某一天喝醉了酒,就不起来了。」
秦皇的眼底情绪浓郁却也幽深,不再挽留。
只是点头。
老司命放声大笑,拍打了下李观一的肩膀,道:,「你小子要小心啦,或许等到了你老的时候,老头子我还活着呢,那时候,我来找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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