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皇!(本卷完) (第1/2页)
南翰文的提议,是早有考量的,如今天下纷扰,应国既已选择出来了新的继承者,更是立为帝,昭告天下,自是引出来了好一阵波涛。
姜万象逼姬子昌自焚,越称帝。
如今他的儿子继续称帝。
秦王此刻却仍旧是王侯,领赤帝兵马大元帅的职责,隐隐然便似乎就已经是弱了一筹。
南翰文的上书卷宗提起了两个理由。
一则,如今,赤帝一脉已经断绝,
而且是姬子昌等人拼尽全力斩断的锁,若是李观一仍旧以赤帝兵马大元师的身份活动,那么,姬子昌,姬衍中,甚至于曲翰修等人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二来一一天下虚名。
也是一种巨大的力量。
波涛大势,如今的应国仍旧占据了接近天下一半的疆域,仍旧还有天下第一神将,有宇文烈,贺若擒虎,秦玉龙这等顶尖名将。
也还有进行百万级大战级别的士气,后勤。
即便是姜万象死去,这君王留下的声威仍旧会给人一种假象,那便是应国仍旧是处于巅峰的状态,人心如此,秦王若不登基为皇,岂不是弱了他一头。
就算这种想法只是很细微的,存在于人心之中。
可再如何细微的东西,在天下这样巨大的基础面前,都会化作一股足够巨大的力量。
南翰文禀报之后,就垂首站在那里。
此地一时一片安静,天策府,麒麟军的文武名臣大将都屏住呼吸,看向李观一,煌煌为皇,这个名号,且几乎算是天下人皆认可的名号。
对于这个时代的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这不只是一种战略上的抉择。
对于一路行过,走到如今这一步的这些人们来说,也是一种难以形容,难以把握,但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心境,要以什么来证明这十年的征程,以什么去证明这波涛万丈?
唯此一字了。
即便是晏代清,心底都有些恍惚。
皇啊—
从无到有,一步步在乱世中打出来的堂皇天下。
十年时间,开天下!
何等壮阔。
至于破军先生。
那就不用去提了。
晏代清警了一眼。
破军先生此刻的嘴角,已经可以直接挂住猛虎啸天战戟。
如果不是现在的氛围严肃,这位着眼于大势的谋士怕不是已经站起来,仰天长笑,然后立刻回去写信给破军一脉那些老一辈,恨不得把这等‘小人得志’的脸贴过去。
那可谓是相当失态了。
只是晏代清等人也有一种紧张感和担心感,他们担心秦王仍旧会秉持着和姬子昌的好友情谊,一直到现在,仍旧不肯同意称皇;或者说,觉得天下如此,还没有一统,不能称皇。
这种担心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秦王的声音已经落下来了:
:「..——.可。」
南翰文猛地抬头,心中惊喜,那个在群雄之中,对于名和尊位,一直看得不是那么重的李观一起身,袖袍翻卷落下,道:「就按照诸位想的去做吧。」
李观一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容,他道:
「我们不能够后退了。」
「有劳诸位了。」
众人心中唯一的大石一一秦王本人那种和乱世君王迥异的温柔似乎终于被放下来了,站在这里的,确确实实是亲手开辟这天下的帝王了。
他们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涟漪,然后就以更快的速度,被一种激动的,
血脉贲张的感觉掠过去,皮肤似乎都要发烫。
他们整齐划一,踏前半步。
而后神色肃穆,叉手行礼,道:
「诺!」
「领吾皇之敕令!」
秦王只是点了点头,南翰文上前行礼,道:「那么,关于国号,年号诸事情,老臣当和诸位大人商讨,当上禀陛下决断。」
在这里的事情结束,往出走出来的时候,晏代清呼出一口气,明明都已经是深秋的时节,外面带着冷意,但是他的后背尽都是汗,风一吹,背后都带着一股冷意。
「是晏相。」
路过的文士们主动行礼。
晏代清颌首和诸位路过的官员文士们颌首。
气度儒雅清朗。
一只手背负身后,从容步,看上去实在是风雅沉静的很,官员文士们都说,似是因为最近不用打仗,后勤府库里面的粮食,金银数量都在提升。
也似是因为文清羽先生不在。
晏代清先生近日里实在是脾气都变好了许多。
晏代清在这诸多视线当中,步走入一处小道,左右无人,呼出一口气,然后忽然动作,双手握拳,猛然朝着下面一收,那沉静温和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种激烈的狂喜。
「哈。!称皇!」
「十年时间,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
「痛快!痛快!”
平日总是温润如玉的青年脸上终是有了当年年少,意气风发的模样。
当许人间第一流!
晏代清一超级无敌神清气爽!
「而且,姜远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靠着祖宗的家伙罢了,陛下可是亲自开辟出来的帝王霸业,这是开国之帝,放在青史悠悠上,没有几个能和陛下并肩的。」
「哈,如此想想,十年前在江州城的时候,我可是和他打架的,虽然说我被打的很惨,但是我也是有打到他的,落笔青史之上,也算是一桩雅—”
年少离家时候的辛劳,这些年的征战,虽已通过肉眼去亲眼看到了秦王的天下究竟是什么模样,对于晏代清来说,他已是得到了报偿,于愿已足。
但是那一个字带来的堂堂正正。
那个字带来的浩荡磅礴,再无有半分的置疑。
却也是极痛快!
几乎有重归少年时,见长风浩荡,川流万里时那意气风发之感。
晏代清的低语声音戛然而止。
他握着拳,还保持着那年少时候兴奋时候的动作,呆滞看着前面,身穿华服,双瞳微紫的秦王谋主破军先生正儒雅地看着他。
晏代清:
1.
他先要解释。
他可以解释的。
然后他看到那位模样俊美的紫瞳谋士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然后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哦。」
转身离开。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三个动作。
晏代清先生仿佛就听到了自己道心崩碎的声音,嘴角扯了扯,整个人都灰暗下去了,他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形象,都要在这一下子破碎了。
他之前还在心中腹诽破军先生嘴角常常勾起,恣意狂放,没有什么名士的风度。
但是刚刚他的嘴角勾起的弧度,挂着根线。
就连文清羽都拉得起来。
先前评断旁人,却又被那个暗中调侃的好友看到自己的模样,晏代清被自己的道德和羞耻感轮番殴打中。
另一个方向的破军先生愉快想着。
「啊,晏代清也有这样的习惯啊。」
「喷喷,竟然比吾先找到了这里。」
「不错,不错。」
整个麒麟军都陷入一种特殊的激荡情绪氛围之中一一【开国帝王】【当登基称皇】这样的事件,在青史当中去看,只觉得壮阔,但是真的参与其中,却自有一股浩荡和使命之感。
仿佛自己真的化作了一个个历史中的人物。
几可以预想到,此事越千年,后世诸君,如何看他们。
只是想到此事,心中便似是有说不出的痛快。
南翰文等人准备登基称皇的事情,本来是打算要隆重一番,至少要和那应国新帝的排场差不多,却被秦王下令,一切从简。
南翰文等人觉得倒也正常。
倒是李昭文,提出了第二个愿望,却只是要李观一去和她一起在外面纵马驰骋,他们武功都极高,所骑乘的又都是龙驹之中顶尖的神驹。
一口气驰骋至江河之尽头,见到了大日苍茫,眼前风光开阔。
李观一和李昭文站在这江河之前,李昭文随手将一个酒壶扔给了李观一,李观一接过酒壶,仰脖饮酒,气概从容,李昭文看着他的侧脸。
手指背在身后,屈指敲了下自己,仿佛在催促自己做什么事情。
但是却又似乎开不得口。
如是数次,方才一如既往,‘洒脱’问道:
「观一,这酒如何?!」
李观一回答:「不错。」
「从口感来看,应该很贵。」
李昭文禁不住笑:「哈啊,你啊你,还是这样,不过,这样也才是像你,最近我都稍稍有些担心了的。」
她的声音顿了顿,终是放松下来似的,道:「我都担心,你会因为和姬子昌陛下的关系,而选择绝不称皇,称帝,然后一步一步往前,直到战胜应国为止,
那样的话·
她的声音顿了顿。
本来是想要说,若是那样的话,以【赤帝一朝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击溃应国的李观一,面对的问题就是,这等浩瀚大势之下,自有人心渴望重建赤帝一脉。
唯此刻,在这最后大战之前,将这天地名分定下来。
方可破敌国,灭仇寇,祭天地,再度开辟一统天下的功业。
她的印象里面,李观一多少温柔。
于是声音顿了顿,只是洒脱笑道:「我都想要用第二个愿望来劝说你了。」
李观一看着远处,只是道:「改变了吗?」
「我并没有变化什么。」
「只是,已走到这一步,哪怕只是停留下来,都是背叛。」
李观一饮尽了酒,他翻身骑马驰骋于天地旷野之间,李昭文惬住,酒脱一笑,也随他一并竞逐而来,李昭文似还有些好奇,李观一带着她回了江南府城。
提着酒去了一处地方。
那里环境清幽,空阔之地,有一个个刻录下的石碑。
李昭文本如往日着笑意,看到那石碑上,是一个个故去的名字,神色逐渐肃穆下来了,李观一伸出手抚摸上面的文字,嗓音沉静,对着第一座石碑,道:
「我父李万里,驰骋天下,为求太平,死于奸人之手。」
「我娘苏长晴,我年幼的时候,中了毒,毒发的时候,能直接要了我的性命,我娘把这毒转圜到她的体内,将她的法相青鸾托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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