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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战略转变

第347章 战略转变 (第2/2页)

但你必须承认:如果你采取汉景帝刘启的处理方式,那就肯定不会出问题——至少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对于封建时代绝大多数时期的帝王而言,重要的往往都不是做点什么,而是别出岔子。
  
  如果你也这么想,那就照着汉景帝的路子来,准没错……
  
  “依臣之见,军臣此举,大抵是以退为进——假意服软,实则,仍旧不甘于河南地之失。”
  
  “若我汉家信以为真,果真于河南地北境,即五原-高阙一线减兵,军臣或将大军南下,以图河南地。”
  
  “然若不信,数十万大军久驻河南地,时日一久,府库恐亦有所负担。”
  
  几乎是在这番话传入耳中的同时,刘荣便根据这番话的内容,判断出了发言者。
  
  ——廷尉赵禹。
  
  作为法家出身的律法专才,赵禹对于任何事,都是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最悲观的态度加以揣摩。
  
  放在军事上,说好听点,这叫料敌从宽。
  
  说难听点,就是过分悲观。
  
  若是让这么一个人做将军,是真的不会出纰漏;
  
  但也是真的办不成事儿。
  
  而且这个‘不出纰漏’的代价,往往是趋近于极限的。
  
  这种极致悲观、极致小心,和程不识那种步步为营、谨小慎微还不一样。
  
  ——程不识的步步为营,是以战场形势变化、敌我双方兵力,以及军心、士气等种种因素,来做出相对应的判断,并在此基础上稍趋于保守。
  
  好比敌军五万,我军也五万,势均力敌之下,程不识会选择小心试探,并保守僵持,以‘我方稍有劣势’为准,以静制动,等待可乘之机。
  
  但赵禹这种‘料敌从宽’,却是最大限度重视地方,最大限度轻视本方,以最糟糕、最恶劣的可能性为基础,并做出应对。
  
  同样的例子——敌我双方各五万兵马;
  
  赵禹很可能会说:敌人的五万,或许只是前锋部队,未必没有数十万主力大军埋伏于后!
  
  而我军五万兵马,或许有新兵多少、老兵多少,以及混资历的公子哥多少云云。
  
  总而言之,未必能有五万人应该具备的战力!
  
  结合此间种种,五万对五万,我军劣势巨大;
  
  最好的选择:即刻撤军!
  
  从方才,赵禹的一番发言也不难看出:虽然没忘踢上一嘴‘如果维持河南地的防备力量,府库或许会有压力’,但赵禹还是倾向于这么做。
  
  即:无论匈奴人怎么想,怎么盘算,都要以‘匈奴人随时会倾巢而出,谋取河套’为准,来做出相应的应对。
  
  如果真的这么做,河套倒确实能确保安稳无虞;
  
  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无限趋近于:汉家举国之力,以保河套不失。
  
  这么做是否值得,显而易见。
  
  ——在刘荣看来,值得!
  
  但没必要。
  
  这就好比一个藏有宝藏的洞穴,你不知道洞穴里守护宝藏的,究竟是一头猛虎还是一只蚂蚁;
  
  这种时候,直接朝洞里来一发RPG,当然是值得的。
  
  但如果有可能,性价比最高的方式,其实还是打个手电筒,看看洞里的情况。
  
  如果真是豺狼虎豹之类,那开枪也好,开炮也罢——只要能弄死洞里的野兽,确保你的安全,就都是值得的。
  
  但若是一窝蚂蚁,那比起RPG,显然还是一锅开水性价比更高一些。
  
  “臣认为,倒不尽然。”
  
  果不其然——赵禹话音落下没多久,丞相刘舍的话语声便适时响起,将刘荣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依臣之见,如今的匈奴单于庭,大概率依旧没能从混乱中调整过来。”
  
  “——一场河南-马邑之战,匈奴人可谓丧师失地,遭遇了自冒顿称霸草原以来,前所未有的一场大败。”
  
  “尤其是两线开战,均无建树的情况下,即便马邑战场的罪责,被军臣甩给了右贤王伊稚斜,但河南之失,军臣,却是难辞其咎。”
  
  …
  
  “毕竟自汉家鼎立、匈奴称霸草原至今,匈奴历经三主,汉家历经五帝;”
  
  “而河南地,始终为匈奴人所掌控。”
  
  “——无论是太祖高皇帝、孝惠皇帝年间的冒顿单于,还是太宗皇帝年间的老上单于在位,我汉家都从不曾有余力觊觎河南地。”
  
  “非但不敢觊觎河南地,反而要随时忧心于匈奴人兵发河南,以掠北地、陇右。”
  
  “而军臣在位,我汉家反守为攻,得据河南地——无论是谁人的过错,军臣,都必定威仪大损。”
  
  “现如今,匈奴单于庭必定会出现‘军臣无德,无可奉宗庙’之类的杂谈。”
  
  “尤其是那左贤王伊稚斜,必定会从中作梗,以求浑水摸鱼……”
  
  刘舍这番话一出口,殿内众人面上的神情,便肉眼可见的舒畅了不少。
  
  ——赵禹先前那番话,什么‘如果是这样,那就得撤,但万一不是这样,撤了就完了’之类,根本就是如说。
  
  两相对比之下,刘舍这番表态,才真正彰显了国家层面的战略考量。
  
  刘舍的意思很简单:河套战役所带来的混乱,至今都还没有在匈奴单于庭内部结束。
  
  没有一场血洗,让军臣肃清蠢蠢欲动的野心家,或是直接换一个匈奴单于,这场混乱就不会结束。
  
  而在这场混乱结束之前,本身都无法拧成一股绳的匈奴单于庭,是根本无力全力南下,以谋河南的。
  
  故而,刘舍更倾向于:在河套留下基本的守备力量,将原本派去打河套战役的大军主力撤回来,以减少军队后勤压力。
  
  刘舍话音落下,殿内众人基本都是一副认同之色,显然是基本达成了一致。
  
  至于御榻上的刘荣,虽然没有开口表达自己的看法,但心中,却也已经认可了刘舍的提议。
  
  ——匈奴人短时间内,大概率不会对河套动心思,这是肯定的。
  
  但在刘荣看来,这并不是因为单于庭内部的混乱,又或是‘暗流涌动’之类……
  
  “军臣,是要转变战略重心了吧……”
  
  “从先前,重点西进追杀月氏人,并开疆拓土,隔三差五南下‘敲打’我汉家,转变为:全力西进壮大自身,并全力从西域吸血,并极力不与我汉家起冲突?”
  
  ···
  
  “嘿;”
  
  “如果真是这样,那‘苦匈奴久矣’的西域……”
  
  “可惜啊~”
  
  “可惜河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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