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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千里少年 (为白银萌@幻羽加更)

第十八章 千里少年 (为白银萌@幻羽加更) (第1/2页)

“又是梦……”
  
  聂广义整个人都不好了。
  
  “假冒伪劣”的阴影,仍未散尽。
  
  又来一个新的。
  
  这算什么?
  
  旧伤未愈复添新伤?
  
  好在,有过“极光之意”的撞梗经验,再听说这位气质独特的姑娘梦到什么,也好接受了很多。
  
  哪怕是去翰林图画院“赶考”这么离谱的事情。
  
  说一千道一万,还有什么比他自己脑子的设计,直接隔空被借走,更能让一个天才建筑师不能接受的?
  
  有思及此,聂广义瞬间就平静了。
  
  闲行观止水,静坐看归云。
  
  “姑娘梦见了参加翰林图画院的入学考试?”
  
  聂广义首先确认了一下问题。
  
  没有讥讽、没有惊讶,就像听了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这样的反应,让宗意对聂广义已经降为负值的好感度,重新归零,回到了起跑线。
  
  女人本来就善变,何况宗意才十一岁。
  
  再怎么变来变去,也没什么不可理喻。
  
  当然,宗意小姑娘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善变。
  
  她只是有很多的底线,分门别类,方方面面。
  
  在这些纷繁芜杂的底线里面,最为重要的便是她的姐姐。
  
  “是。”
  
  一个简单的回答,一道盈耳的声音。
  
  “那敢问姑娘,梦到的是哪一年?”
  
  “没有具体到年份。”梦心之回答:“只知道是王希孟原本要参加六科考试的那一年。”
  
  “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宣和画院时期了。”聂广义问:“佛道、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这六科,对吗?”
  
  “对。”
  
  梦心之惊讶于聂广义对翰林图画院的了解程度。
  
  她知道的这么详细,是因为梦醒之后,去查了很多资料。
  
  这位姓聂的先生,又是因为什么呢?
  
  “你参加考试的考题是什么?”聂广义继续提问。
  
  “考题?”
  
  “嗯,考题,宣和画院的入学考试,不都每次是截取古诗词为题的吗?”
  
  聂广义细化了一下,解释道:“比如【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再比如【踏花归去马蹄香】,只要确定了考题,也就确定了年份。”
  
  “也是没有梦到具体的考题……”
  
  “那这样的话,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梦心之但笑不语,越发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和除了爸爸以外的男性聊起自己的梦境。
  
  这两个聊天对象的差别,不可谓不大。
  
  爸爸每次开始聊之前,都会先问她,梦到了哪些具体内容。
  
  这是父女俩这么多年以来的默契。
  
  聂广义却是专门挑了并不存在于她梦境里的内容在问。
  
  这样一来,也确实如聂广义所说——【没有什么意义】。
  
  一问三不知的事实,有显得她的梦境特别不真实。
  
  如此这般,和“正常人”做的梦,又有什么区别?
  
  看到梦心之的样子,聂广义有一瞬间的出神,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不是说你的梦没有意义,是我一直对王希孟特别好奇。”
  
  “聂先生好奇什么?”梦心之出声发问。
  
  “就是王希孟这个人,以及他的全部,你一点不好奇吗?”
  
  聂广义进一步解释说:“这个人,仿佛从天而降,只留下一幅画,被二十几位帝王竞相收藏,最后成了和《清明上河图》一起,被列为【故宫双绝】,然后又凭空消失,好像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存在这般天才的少年画师。”
  
  “嗯。”梦心之赞同道,“确实挺让人好奇的。”
  
  聂广义长出一口气,遗憾道:“还想着你是不是可以给我答疑。”
  
  历史上,关于王希孟的记载,加起来,总共只有67个字。
  
  还不是出现在正史一类的地方。
  
  而是一个题跋。
  
  《千里江山图》完工之后,宋徽宗把它赐给了宰相蔡京。
  
  这个宰相,几起几落,不是什么好官。
  
  因为艺术才华出众,和千古艺帝臭味相投。
  
  蔡京收到赏赐,在这幅画的卷尾,写了这样的一段话:
  
  【政和三年闰四月一日赐。希孟年十八岁,昔在画学为生徒,召入禁中文书库。数以画献,未甚工。上知其性可教,遂诲谕之,亲授其法。不逾半岁,乃以此图进。上嘉之,因以赐臣京,谓天下士在作之而已。】
  
  标点符号是后面添加的。
  
  那个时代还没有。
  
  这段话本身的字数是77个,但前面的十个字,和王希孟本人并没有什么的关系。
  
  这段话记载了,一个叫希孟的十八岁少年,原本是画学的学生。
  
  献上过好几次画,但没有画得特别出色的。
  
  宋徽宗却在这些“一般般”的画里面,发现了这个少年的无限潜质。
  
  于是乎,在宋徽宗的亲自指导下,少年绘画技艺突飞猛进。
  
  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画好了流传千古的《千里江山图》。
  
  蔡京的这个题跋,好像讲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讲,各种的语焉不详。
  
  “聂先生是不是想问,王希孟是不是真人,是不是真的在历史上存在过?”梦心之尝试梳理聂广义的话。
  
  聂先生……
  
  这个称呼,听得聂广义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是和妹妹一样,叫他义叔叔吗?
  
  当然,姑娘年纪比较大,非要叫他义哥哥也是可以的。
  
  嘀咕完了,还是得把话给续上:“不,我不怀疑历史上是不是有这样的天才少年,天才无论哪个年代都有很多,只看有没有被记录下来,我的问题是,王希孟是不是真的姓王?”
  
  “啊?”
  
  “很意外吗?你肯定知道蔡京在《千里江山图》里面的那个题跋,对吧?从头到尾直说希孟对吧?哪有说王希孟?”聂广义顿了顿:“所以,我的问题是,希孟在你梦里姓王吗?”
  
  题跋里面,确实没有关于姓氏的记载。
  
  那段全长77个字的跋,与其说是在记录一个天才的画师,不如说是在歌颂宋徽宗是个天才的老师。
  
  “聂先生的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从梦里寻找答案。”
  
  “姑娘此话怎讲?”
  
  “我们国家,有延续了千年的装裱规矩。”
  
  梦心之给出了回应:
  
  “为了方便拿取和著录,画都是需要装裱的。”
  
  “会在外包的题签上面写上时代、作者以及作品名。”
  
  “清初的梁清标在得到这幅画之后,重新做了装裱。”
  
  “他在重新装裱的时候,是可以看到宋人原签的。”
  
  “也是基于原签的内容,才会在外包写下【王希孟千里江山图】。”
  
  梦心之详细地解释了一番。
  
  “这倒也是,一个姓氏,不存在姓氏作假的可能和意义。”聂广义想了想,又道:“姑娘刚刚似乎话里有话?”
  
  “嗯?”梦心之笑意盈盈道:“我有吗?”
  
  “当然有啊。”聂广义回答道:“姑娘方才说【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从梦里寻找答案】,那么什么问题需要呢?”
  
  梦心之一时有些语塞。
  
  她没有遇到过像聂广义这样的,
  
  不问她为什么会做梦。
  
  也不说梦里的事情有什么是能信的。
  
  一上来就直接问她,梦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见梦心之没反应,聂广义就开始追问:“姑娘可以告诉我哪些必须要从梦里寻找的答案呢?”
  
  虽是有着九秋之菊一般的性子。
  
  梦心之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免开始有些情绪上的波动。
  
  她不答反问道:“聂先生,你难道不觉得,在梦境里,寻找历史的答案,是一件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吗?”
  
  这可是一件,梦兰女士不管听多少次的,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的亲妈,因为这件事情,开口闭口都怀疑她是传染性神经病。
  
  “这有什么不可理喻的?”聂广义理所当然道,“再怎么不可理喻,能有你穿越回去,梦到我的极光之意那么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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